古典与浪漫的对抗与统一——我的齐秦情结（转）

古典与浪漫的对抗与统一——我的齐秦情结

作者：ricelover

?? 一、偶像与自我
?? 有人说，宗教信仰是人类情感中的先天成分，是人类的天赋能力；下而推之，偶像崇拜则是毫无异议的题中之义。也有入说，现代人绝难再有信仰与崇拜，因为所有神圣与尊严都已被摧毁与践踏。但我认为我们还是需要英雄与偶像的—一尽管他们只是自我的外化与美化—一就算是存在主义者眼中的最自由、最自主的人，倘若没有一个先定的理想型的本质存在，他也是无法选择的；更何况我们这些脆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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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识齐秦是12岁那年，也许是缘份，也许是此后诸多相似的生命体验与心灵历程，十年多来，齐秦的形象已内化为我心灵中固定感情倾向与情绪机制，如影相随，无处不在。他是我个人情感世界的中枢，一有触动，则一触而发，—发而不可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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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秦是一面镜子，照出我的困惑、彷徨；齐秦是一尊偶像，透出我的孤独、惆怅。我熟爱他（并非崇拜）如同热爱自己。我不知道当年欧美青年对莱纳（Lennon）和披头士（Beatles）的热爱是否出于同样心情；但我对于歌迷与歌星之间那样真诚的相互理解和信任是深性不疑的——只要想想那个年代，那个满怀道德热情与天真幻想的新浪漫主义时代，那个嬉皮士与大学生的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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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热爱齐秦，他是我感性自我所塑造的偶像，他是我情感世界里的影子，有了他，我不再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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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浪漫与孤独
?? 大一时曾撰文指出齐秦的主要风格是忧郁的浪漫与高傲的孤独；现在想来，当时却只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有人说，浪漫主义（Romanticism）是人类生命中永恒的感受与情感，是一种精神、态度或气质，是与生俱来的。我对此略有怀疑；但浪漫主义与古典主义（classicism）作为人类生命精神历程中的两个对立面，如同心脏的扩张与收缩来维系推动人类精神文化的发展，这却是不容置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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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翻开西方的文学艺术史，无非是尼采的酒神精神与日神精神对抗与统一的历程。其间有尼采极力褒扬的**浪漫的前苏格拉底时代，亦有尼采痛斥的苏格拉底始作俑的古典时代（480BC-323BC），亦有文艺复兴及启蒙运动之后的浪漫主义时代（1750AD-1850AD），那是一个“信任你的心而非你的头脑”的时代，有卢棱的“回归自然”的声音破空而出，有维特式纤细的多愁善感流行于世。这种永恒的浪漫精神即使到了现代也未死亡，齐秦正是延续了人类生命精神的这一条路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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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浪漫主义的最核心动力就是个人主义，它使个人从国家阶级社会的桎梏中解脱出来，转而寻求自我的发展与满足。但个人主义又是如此紧密的和孤独联系在一起，以至于真正的个人主义者，无论是积极的还是消极的，都能深切体会到独立于人的群中的孤立、寂寞；前者如惠特曼、爱默生，后者如叔本华、齐克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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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秦是浪漫的，他用八年的青春和热情为同一个人唱着同一支歌，等着一个大约在冬季的相聚；齐秦是孤独的，他在两个峰之间的垭口嘶吼，在都市的旷野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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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浪漫是一种常新的生命精神，孤独则是此种精神的韧性的最有力度的体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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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古典与归宿
?? 齐秦并不是一个真正的现代主义者，他只是一个辗转于传统与现代之间找不到归路的人。无法面对现代，转身想要回归传统，却发现无路可走——这是浪漫主义的通病一一于是只好徘徊、踟躅、怀旧、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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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秦的是这种情结可以追朔到一百五十年前的法国浪漫主义时代：那正如泰纳（J.W.Turner）1836年所作的《战舰泰默瑞号》的风景，那是一种反抗机械文明的浪漫情怀，那也是一种根深蒂固的感伤的回顾与乡愁的怀旧；而这种感伤与怀旧却正是浪漫主义的重大特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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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秦是想回归古典的，尽管古典已被折磨得面目全非，因为传统文化千百年的滋养已经决定了一个人的根，因为古典主义的和谐、宁静有如一个人童年的梦，那是斩之不断，挥之不去的。而台湾七、八十年代的社会状况，正是一个在传统与现代、人治与法治、威权与自主之间的激烈震荡令人不知所措的情形。刚步入现代的传统人正如帕斯卡笔下无家可归的人“永远在不定的飘流着，从一头被推到另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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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人生的终极价值——归宿——则成为了齐秦所热烈呼唤的。因此，在齐秦的声音里，我们听到的正是这样一种对命运的**，对自由和谐的追求，对归宿和意义的不懈追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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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典与传统是难以割舍精神家园，那里有最纯的爱，最真的梦，即便是再激烈再浪漫的叛逆者，他所依据和追寻的，往往就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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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荒谬与生活
?? 自从齐克里提出孤独和忧患的概念后，存在主义提出了诸多界定现代人生存状态的词语，如海德格尔的忧患、畏惧、死亡；如加谬的西西弗斯式的荒谬。但我想说的是，齐秦并不是一个存在主义者，我们中的绝大部分人亦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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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的荒谬对于上一代人的打击有似于二战对于欧美那一代青年的毁灭；但摆在当今国人面前的并非存在主义者的失落感，即三A，荒谬（Absurb），焦虑（anxiousity）、异化（Aliention），而只是生活节奏的机械枯燥，人际关系的冷漠沙化，信仰追求的渺茫无所；于是人们累了、困惑了，无所适从了——也许，这正是现代主义的前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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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齐秦的歌声并没有走出传统与现代的对峙与紧张，他也一如我们一样，只是在困惑着，只是在探索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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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会叹咏“没有人能挽回时间的狂流，没有人能了解聚散之间的定义”，他会追寻，“不为别的，只为那传说中美丽的草原”，然而他更多的是怀旧与伤感：“为什么大地变得如此苍，为什么天空变得如此忧郁？”他最后不能忘怀的，是对自然人性和纯真爱情的回归；“我梦到未来，牵着你的手……”，“不要那虚伪的祝福，不要那热切的关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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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必为齐秦划上一个句号，在这个时代没有结束之前，他的音乐理念就不会死亡；而即便是这个时代随风飘逝了，人类心灵中古典与浪漫的对抗与统一却不会停止，这样他的歌声就永远不会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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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活也许荒谬，但更为荒谬的是因为感到荒谬而停止对生活的思考和探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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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麓
?? 1996年5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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