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1
在齐秦北京的歌友见面会中，我注意到，齐秦的歌迷席卷了60，70，80年代整整三代人，由此，引发了我对齐秦的意义的思考。
说对一位歌者做“意义”层面上的思考，并非是要跟风某些乐评喜做的吹泡泡式的大而无当的评论；也并不是要为谁树碑立传，迫其不朽。毕竟在历史来看，除过一些政治人物和思想人物以外，我们大致都是渺小的。
如同其不可复制和模仿的声线一样，齐秦有一种“不可言说性”，你无法清晰而明辩的解析；或者说有一种“不可详尽性”，你无法具体而生动的去评论。李皖在《狼的28种活法》中用足了虚拟，抽象，浪漫的手法去评述齐秦，于看客而言却了无所获，只是空得一篇“散文诗”的华丽辞藻的美感。莫非，这是李皖的一种无奈和力不从心？
以往大陆“音像世界”派的评论，都一致认同齐秦是在大陆掀起台湾国语流行歌曲热的“魁首”。这一点，从大陆版《狼1》的轰动情况而言，是确凿无疑的。但齐秦的意义显然不止于此。从大陆流行音乐萌动和发展的情况来看，最初的破土是伴随着高压政治的松动开始的，刚刚脱下“军装”的大陆人不久便听到了邓丽君和刘文正。“邓派”和“刘派”的音乐截然不同，“靡靡之音”和校园民谣却形成了一种互补，补给着那些饥渴的耳朵。有点常识的人会知晓，台湾的校园民谣运动起步于杨弦，胡德夫和李建复等人，这是台湾音乐人发起的第一次原创国语歌曲运动。齐秦的姐姐齐豫也曾是中坚人物之一，齐秦其实也搭上了末班车。齐秦最初的角色是一个地道的校园民谣歌手，这一点，我们从其出道时的两张专辑管窥一二。港台音乐对大陆的影响显然根深蒂固，邓丽君和刘文正可以作为这种影响的第一阶段的主力和代表。而第二阶段的影响，就是以齐秦作为“头羊”开创的，只不过后来MV烩面节目《潮》的播映将这一意义冲淡，并继而分化。在邓刘抢滩后，大陆流行音乐歌坛以模仿和翻唱为主，原创意识也已渐渐抬头，始，但因为是婴儿学步，所以歧途和执拗不少，比如“西北风”和“囚歌”的盛行。而齐秦的出现，无疑带出一股强调音乐美学的清新之风，算是好好的给内地的音乐上了一课。旋律上口，歌词隽永是齐秦音乐的简单注脚。齐秦音乐的背后有早期的台湾校园民谣特点，但比之深沉，更燃烧浓浓的美国民谣色彩，这是当时齐秦音乐的最大底蕴。齐秦的第一个意义就在于是继邓丽君和刘文正之后的对大陆最具有实质影响的台湾音乐人，这一点，其实比罗大佑还要早一点；同时，齐秦音乐的表现手法对当时的大陆而言，充分体现了现代流行音乐和声的美学贡献，适时的为大陆原创音乐水平提供了可参照的系数和标准。《外面的世界》华丽而优雅的吉他和声模式脱胎于一首美国民谣，但却比之更为精彩和动听。《昨天的太阳》用到了九和弦，有些歌曲甚至用到了十一和弦，令传统规矩的大陆音乐人心惊胆战。自齐秦以后，台湾优秀的音乐人比如王杰，童安格，苏芮等等都势如破竹，长驱直入到整个大陆市场。
齐秦的第二个意义深藏在他的音乐思想和音乐内容当中。这一点的争议也较大。如果存在一定的可比性，我们可以用比较的方法将齐秦同其他歌者做比来说明。比如，同罗大佑相比。一般认为，罗大佑作为歌坛教父，音乐的艺术成就和地位要明显高于齐秦。这一点大致无疑，但也恰恰说明齐秦被忽视的地方。齐秦的歌不具有一般意义上的批判色彩，他的歌曲题材也不够宏大抽象和“有所企图”，但齐秦的批判意识却总是以自我的角度出发，悄无声息的流淌其中，以凡人的姿态的在倾诉，不是直白犀利的可能会被人反感的说教。例如《狼》，它是青年自主意识和理想主义的萌动和挣扎，表现了青年在向成人世界过渡时的迷惘和痛苦。《狼》总让我联想到卡夫卡的《城堡》。研究者们认为“城堡”象征意义之一是卡夫卡意识深处其父亲父权的残留阴影，《狼》也具有象征的意义，它可以象征着在成人世界体制负面打压下的青年精神的异化，狼是孤独，苦闷，不被理解，或者说被妖魔化的集中代表，唯有咬着冷冷的牙，以期找到美丽的草原才能证明自己，安抚自己。齐秦歌曲的批判意识还体现在一些精练的歌词当中，诸如《外面的世界》当中那句寓“精彩”与“无奈”于一体的名言，又比如《价值》当中，那些阐述“不确定”性的耐寻味的诗句。更比如《九个太阳》当中，那种焦虑和忧思。齐秦的确不是一位简单的风华雪夜之的流行歌星，在思想和思考方面，他是下过大力气的。只是一些人被他的一些过于优美的情歌所牵绊，忽略了其他的部分。齐秦又是抒情和婉约的，比如和王杰比。同是情歌，齐秦内敛，王杰张扬；齐秦注重自我，王杰则偏重到自私了。后者刻意的强调和深化难免让人感到一丝矫情和病态，前者则总有一种深情后无私和冷静的姿态。同是情歌，齐秦演绎着的是笑着流泪，王杰以及其他一些“用情太溺”的歌手则演绎的是号啕着流泪。
无论情歌还是非情歌，无论是批判还是非批判，齐秦都很好的扮演了一种折中的角色，甚至跳出是非外，以冷静的审视的旁观姿态讲述“自我”的故事。他不同与罗大佑强烈的抗议本色和宏大姿态，也不同于王杰等小家气短视浅近的情歌主义。既不“大我”，也不“小我”，而是“中我”。这一特点，在早期的齐秦音乐当中表现尤为突出。这便是我所以为的齐秦的第二个意义。
我想，有这两个意义，无论是对齐迷还是非齐迷而言，齐秦能够在华语歌坛写下浓重的一笔，都已是不争的事实。
no.2
其实有一个很明显的事实是这样的:无论是罗大佑的论坛,还是齐秦的论坛,都基本没有一些通俗意义上的流行巨星们的影子:比如"四大天王",比如时下的新人类,甚至谭咏麟张国荣为什么?我感觉是一个时代歌者和流行歌者的区别.
齐秦的第一个意义很真很丰富,齐对于大陆华语乐坛的历史性意义不用多说了.齐秦在乐界其实争议真的很大.他有着历史性的贡献,有着不逊于罗大佑的影响(尤其在大陆),有着无数的经典作品,但最终他算不算一位伟大的音乐人?----这个问题好象还值的考虑.这其实也是齐秦的最大的悲哀.齐秦的"中我"的音乐态度,是极为中肯的一个论断.注重自我的音乐表达,这与齐本人的性格和人生经历有着不可分离的因由.在这里我想说:罗和齐真的是二十年华语音乐的至宝.我尊重罗的音乐,我爱齐秦的音乐.罗有着深刻的人文背景和社会背景,他是一片广阔的原野;而齐没有大的背景,他是自我的表达者,"个人的就是大众的"其实是他骨子里的观点,象英国的STING,他是一口深井,罗大佑说过齐秦"是一座精神城市".音乐立场的定位决定了大众和乐界的观念:罗大佑的地位要高于齐秦,如同鲁迅的文学成就概念上高于沈从文.----其实我有一个观念是不同风格的非凡的创作者其实是可以殊途同归的.
我的另一个感受是没有哪个歌者承受着加在齐秦头上的如此之大的压力.首先他作为一个音乐人,大家对他的要求很大,还能不能创作出象91年之前的有着鲜明风格的作品;很明显,他不能了,因为他的巅峰期已过(其实罗大佑也是如此,任何创作者都如此,这是创作的宿命);其次是做为歌手身份的他,齐的唱功和声线可以说是不可复制的,而这在音乐人的双重身份下可以说是罕见的天赋.齐豫蔡琴苏芮可以说均是靠独特的唱音演绎而成为了殿堂级的歌手,甚至连张学友也被冠以"歌神"的称号,而齐秦呢,没有得到应有的荣耀!大家还是严厉的品评着他的音质.这些组合起来实际说明一个问题:齐秦在音乐之路上,无论是作为音乐创作人身份的他,还是做为一般意义歌手身份的他,都没有完成式.他作为一个极为本色的生命歌者,只能不停的奔驰在自己的沙场上.在这个问题上,基本上仅以音乐创作就取得完成式的罗大佑和崔健,可以说比齐秦要"省力"的多了.-----然而从另一面看,齐秦在多方面受到最广泛的期望,其实也是他的一种幸福.
还有一个感受是从罗和齐的不同风格的音乐里,罗仿佛是我们的先辈,而齐仿佛是我们自己罗的抒发人生抒发青春,感觉是中年者的回望,至少是后青春阶段的感悟,即使如< 童年="">也好象是一种淡远的回忆.而齐的抒发如在亲经,和我们同经历,有一种真切的疼在里面,让人感觉和他的音乐一起成长而来.还记的"527"演唱会上,周华健演唱< 大约在冬季="">吗?观众在三分钟的时间里完全不理周而连唱起来,这是一种反常的场面.我认为:生活在比较顺境的周真的很难演绎齐氏的作品,虽然周的嗓音也不错.这可以算我加的齐秦的第三个意义:没有人比齐秦的音乐更本色地反映了歌者本身的人生,及大众青春时代的共性---迷茫,孤独,叛逆和对爱情的深切入骨的渴望. |
发表于 2003-9-25 13:15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