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豫,我的姐姐,我最亲近的人。
齐豫比我大两岁,是我童年时最好的玩伴。她满脑子的古怪点子,经常想出许多惊人的花招,我也乐得跟他一块恶作剧。有一回,齐豫和我,差点把妈妈吓出心脏病。
恶作剧的最佳拍档
当时,隔壁有个眼神空洞、嘴角总是挂一行口水的小娃娃,早就叫齐豫和我看不顺眼了,逗他也不笑,惹他也不哭,只会发呆。齐豫和我决定给他来点新鲜的,试试看会有什么不同的反应。
于是,我们随便找了几块布,结成了绳索,再绑上个竹蓝,兴高采烈的抱着娃娃跑到了顶楼,把娃娃放在竹蓝里,慢慢的往楼下溜。天哪,这个处变不惊的小娃娃,竟然还是不哭不笑的吮着手指头!竹蓝经过了好几层楼的窗户,终于来到了正在炒菜的妈妈面前,妈妈本来以为自己被厨房的油烟给热晕了、眼花了,不在意的继续炒菜,而竹蓝却是实实在在的慢慢往下移动呢!小娃娃也的确在对着妈妈傻笑,妈妈被吓的大叫一声,丢了锅铲跑出厨房,看我们到底在搞什么鬼。
这个游戏的结局,和一般小朋友的恶作剧没有两样,小娃娃获得了最多的关注和安慰,露出了恶魔般的邪恶笑容,而我和齐豫呢,得到的是,罚跪而且没有晚饭吃。
在家里的时候,齐豫以平等的眼光视我为伙伴,有任何最新计划,都不会忘记让我参加。但是一出了大门,齐豫就换成了鄙夷的眼光,把我当作乳臭未干的小毛头,无论我再怎么苦苦哀求,她都不愿让我出现在她的朋友面前。齐豫每回出门,就像要摆脱情报局探员的跟踪一样,躲躲闪闪的深怕我知道她的去向,把我气的牙痒痒的。唯一报复她的方法,就是等她一回来,便霸着浴室不出来,让她没办法洗澡,为了这种小事,我们可以吵的隔壁的大黄狗都抗议了呢!
童年的玩伴长大了,齐豫变成了我的保姆。齐豫和我虽然只差两岁,父母也是同一个,成长的环境一样,吃的米也是同一种,“程度”却是大不相同的。齐豫从小的成绩就好,不需要父母的担心。父母的心,全是为我负累,父母的头发,也是因我而白,连齐豫都说,她的这一生,好像都要为我操心。
永远的人生保姆
我念世新时,齐豫念台大。父亲到美国去以前,因为不信任我,把我所有的钱都交个齐豫,要我找齐豫拿钱。有时候,齐豫还在上课,我就坐在宿舍等她。从那之后,我便常常在等齐豫。无论我多么难堪,多么绝望,只要我“等”齐豫,她一定会适时的出现,带给我精神上,物质上的需要。所以,等待齐豫,不管再漫长,我都能忍受,她的出现,让我有无比的安全感。
我在感化院里时,齐豫是唯一留在台湾的亲人。被染成灰色的感化院生活,等待齐豫来看我,是我最快乐的是,毕竟,她是我与外界仅有的联络。
离开感化院的那天,我从太阳出来,就开始坐立难安的等着齐豫来接我。虽然在等待的过程中,我也会片刻的担心,齐豫会因为别的事情耽搁了,而无法来接我,但在太阳下山前,齐豫还是依约出现了。就像以往再一次等待齐豫,她总是会来,看到她的出现,我的心里便感到好温暖、好安全。
我在等待齐豫,齐豫也在等候我。不论别人再怎么多我摇头,或是对我宣布放弃,齐豫始终执着的等待我,等待我长大,等待我能够自己觉醒,等待有一天,她终于可以不再为我操心。
齐豫总是用相同的口吻,在不同的时间里,叮咛我同样的事,好象我永远长不大似的。她嘴里虽然不说,但是我知道,在她的生命中,有我这样的一个弟弟,是多么沉重的责任。多亏了齐豫对我的永不放弃,才有了今天的我,如果不是她,我真的不知道,我会变成什么样的人。
我心中的灯塔
小时候,齐豫就像是我的灯塔,她虽然只比我大两岁,思想却比我成熟了宛若一世纪。不需父母老师操心,她的成绩就好得吓人。比起一天到晚在外头鬼混的我,齐豫的品行简直可以拿一百分。这样的姐姐,凡事拿她作标准,很多思想与行为也受到她的影响。
姐姐的成熟改变我的偏激因为齐豫爱音乐,鼓励我接近音乐,所以我才会也爱上了音乐。我的第一把吉他,就是齐豫用她参加歌唱比赛的奖金买给我的。这把吉他,陪伴我度过了刚从感化院出来的消沉日子,仿佛发泄似的,我每天不停的拨弄着它,弹到后来,成了弹吉他的高手,开始了我在民歌餐厅驻唱的日子。这把吉他。一直到现在,我都还将它好好的珍藏着。
齐豫面对父母离婚的态度,将我从怨恨的深渊中拯救出来。不愿家庭被拆散的我,一直认为因为父母感情不睦而不得不分离的家,父亲要承担绝大部分的责任。在我的心里,有外遇的父亲,是导致母亲伤心的祸首,也是让我无法拥有家庭温暖的元凶。
相对与我的偏激,齐豫的想法显的客观多了。她认为爸妈感情不好,不得不走上离婚一途,那是他们的事,对孩子来说,父亲终究是父亲,母亲也还是母亲,我们可以对妈妈好,也应该对爸爸好,何苦陷入怨恨的旋涡中,搞得自己身心俱疲?齐豫成熟的看法影响了我,渐渐的,也部再那么偏激,不再怨怪父亲了。
在感化院的日子里,齐豫是我最重要的精神支柱,她在物质、心理各方面照顾我,将我的担心,化成了句句的叮咛。我从感化院出来不久,她便要赴美读书,在那时,我的心中还对她存着极度的依赖,听说她要离开我,心情一下子不能调适,满怀的伤心与无助。这时,我自己才知道,我是多爱这个姐姐,多么需要这个姐姐。
从来不给我机会回馈
如果说,我曾是一只折翼的小鸟,那么,齐豫就像一只守护我的母鸟,无条件的为我付出、为我牵挂,她用爱心替我疗伤,帮助我成长,教我敞开心胸,给了我好多好多,但是当我的伤势痊愈,羽翼丰满之后,有了能力可以回馈,她却从来不给我机会。
齐豫的个性独立又固执,她习惯自己决定所有的事情,不喜欢任何人的介入。小时候,曾看过爸爸指责齐豫,齐豫竟会头头是道的顶撞回去,说得爸爸哑口无言,叫我感到无比的崇拜。而我想要帮助她,给她意见时,她总会没好气的回答我:“你念多少书,我念多少书?还要你来教我。”
即使我成了她的唱片制作人,她还是这么对我。在帮齐豫制作《九月的高跟鞋》这张唱片时,争执、吵架是我们间的家常便饭。为了一个不同的看法,我们总是争的面红耳赤,她喜欢固执的坚持己见,我就更霸道的对她说:“不管,反正我是制作人。”最后,不论多么努力,总是徒劳无功。我才终于知道,企图改变齐豫的看法,是天底下最难的工作,还不如去移山还简单一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