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我与齐秦猝然相遇已有二十年,也悸动了二十年。那一种彷徨无着,那一种撕心裂肺让我神经痉挛灵魂迷乱。</P>
<P> 我曾模仿陈与义的《临江仙》胡诌了几句听秦唱秦的歌路历程:</P>
<P> 忆昔楼顶秋月清,二三知己狂嚎。霜树瑟瑟吓无声,秦歌巡行里,啸叫到天明。</P>
<P> 二十余年听一人,此身冬雨长萦。枯坐边界想新晴,时光狂流时,灵魂愈迷离。 </P>
<P> 听齐秦可以躺着、仰着、卧着、斜倚酒垆恍惚着,就是不适合在金色大厅西装革履正襟危坐地听,因为齐秦的歌是不装腔作势的,没有迷人的微笑,没有庙堂之乐的豪壮,就是一种让人悸动的紫雨。你可以在午夜落寞时孤独地听他,也可以在知己散落、红粉凋尽时怅然地听他,或者还可以在茫茫红尘深一脚浅一脚地漂泊、受尽伤害时无助地听他,但要想在阳光微微的午后,中产阶级似地坐在咖啡厅优雅地听他,那是不可能的,那里的天地属于木质的童安格之流,而非属于金属的齐秦。 </P>
<P> 其实我蛮喜欢五六十年代那些颇似《秦王破阵乐》的红色歌曲,简单的节奏、清晰的鼓点、豪壮的歌词,让人心底陡升战天斗地的豪情,但这种声音听多了就只剩下大话连篇的苍白。到了八十年代,国门打开,强劲的欧风美雨不期然而来,邓丽君、罗大佑、张艾嘉们还有那个一把火的费翔也翩然而至、你方唱罢我登场,他们为我们打开了一个全新的天地。当时他们的音乐令无知的我们佩服得五体投地,我们幼稚地认为歌到此处已无歌。然后是陈汝佳的《外面的世界》和张行的《太阳雨》,完全把我们震住了,那样的词那样的曲那样的唱法,令我们如痴如狂,宁舍十天饭,也要买磁带(后来听到正版原唱时,恨不能找把大锹活劈了这两个家伙,我们的听觉被他们严重地侮辱了,可怜我等忍饥挨饿那么多顿)。在这其中,郭峰的《让世界充满爱》、崔健的《一无所有》,还有那首纪念胡耀邦的《好大一棵树》以及几首外文歌曲都令我难以忘怀。 </P>
<P> 真正深入听齐秦是**年,那时正是举国如狂,我等饭票菜票被禁、倍感失意和寂寥的时候。第一次被他那如水银泄地般的声音覆盖的是那首翻唱之作《原来的我》,紧接着《狼》完全攫住了我们的灵魂,冬雨、花祭、狂流、昨天的太阳、蜉蝣、岁月的休止符、纪念日、门和窗、爱情宣言、沉默、回来……一首一首把我带到了渺不可及的心灵旷野,一听便听了二十年。我这才知道什么叫做“镶着金边的嗓音”,那就是“音乐之狼”的声音:高亢而不失柔软,清亮而不乏沧桑;低音处低徊宛转、轻轻诉说,高音处四顾茫茫、倾情呐喊。这种唱法简直是不可思议的,这种音乐就是渉《诗经》而来的那一片茫茫水域,让人在午夜的寂静河畔深深悸动。听到深处人孤独,至此时,费翔们徒剩迷人的微笑,邓丽君们徒留扭动的腰肢;陈汝佳张行们简直就是垃圾。后来听斯汀听猫王听约翰·列侬听鲍勃·迪伦听老鹰乐队听后街男孩都有过这种悸动,但觉得他们的嗓音和齐秦相比还是太烂。 </P>
<P> 有时我想,罗大佑崔健的一把烂嗓子凭什么能在流行乐坛混成大师呢?仔细听了他们后,发觉其实罗大佑是凭着犀利来普济大众的、而崔健则是靠着一无所有来愤怒人群。那齐秦呢?齐秦从来没有真正成为过所谓的大师,他的唱片仅仅只有一张入选台湾世纪百佳,他的代表作《纪念日》甚至没有引起过足够的重视。但齐秦就是齐秦,怎么能叫齐老师呢?他是属于我们的灵魂歌者,带着诗意伴着忧伤从我们心底缓缓流出,每一次触及都有灵魂瓣瓣盛开或枯落的感触。真正的艺术都是悲伤的,都要引领受众循着自己那条独特的路去跋山涉水,不登大雅庙堂也罢,不关注天下苍生、人生百态也罢,我们只要他开掘心灵面对灵魂。 </P>
<P> 齐秦不是装饰品,不是一撇精致的小胡子,也不是故作深沉的灰色眼眸,他是我们灵魂的歌者,是一种悸动的紫雨。就像梵高的画、张爱玲的小说、里尔克的诗歌,就像帕格尼尼那魔鬼般的小提琴、邓肯那带着忧伤走天涯的红舞鞋。 </P>
<P> 听歌二十余年,有一种悸动叫齐秦! (博文链接:<A href="http://blog.sina.com.cn/tian1973" target=_blank>http://blog.sina.com.cn/tian1973</A>)</P>
[ 本帖最后由 天风海水 于 2009-8-15 00:47 编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