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3年第12期:(文/影子)
最伤感的演唱会
齐秦北京春分演唱会
原本意义寻常的“春分”却也因为2003年唯一幸免于非典的演唱会而让人格外留恋那夜的释放
齐秦说,春分是一个万物复苏的时候,演唱会取名“春分”,为的只是能于是夜唤回大家心底的记忆。
真是个好事之徒!印象中的他,是个折腾的男人,爱个女人爱得曲折反复,且世人皆知。开个演唱会,又如此跋扈,不请自来地撬开你的记忆。结果呢,他以一句“北京我爱你!”匆匆谢幕,却落得我,独自一人,陷在过往的泥沼里。。。。。。
去北京首体的那一路上,想着这个对爱情和过去都不知放手的歌手和那场即将开场的名为“春分”的演唱会,——那该是齐秦自1991、1997年后,再次与北京的六年一遇。没有激动,却满是因工作而生的疲惫。当看演唱会成为了我的工作,和音乐的缘分也就几乎走到了尽头。
北京的“首体”对我而言是个没有回忆的空壳,我爱上海的“万体”和后来的“八万人”,在那里,和姜育恒一起在打火机的荧荧火光中再回首,在那里,很丑但很温柔的赵传如此挑逗大家的热情,“今天我的状态很好啊。。。。。。”;在那里,听王菲唱“催眠”,从头到尾,没看清过她的一个正面。。。。。。
象个无事人一样,我占据着绝佳的地理位置,目睹周围那些上了年纪的人滑稽的亢奋表情,却怎么也进不了角色。
已经是定律,大凡齐秦的演唱会都以“爱情宣言”开始,“大约在冬季”收尾,此次也不例外。只是,岁月总是通过各种细枝末梢提醒着我们他是如何稍纵即逝。当齐秦的高音已不如往日那般清澈时,昨日果敢的宣言,也就成就了今朝对情逝的哀悼,少了激越,多了沧桑。
他依旧是那身装束,上松下紧,T恤加皮马甲,下身则用牛仔裤取代了早先的黑色皮裤。头发较之以往的短了些,倒是让人觉得精神了。是习惯,每到高音处,他总是微昂着头,没人知道,那刻,他的眼睛里看到的是什么。
或许齐秦也不得已于潜意识中认识到了廉颇老矣,于是,很取巧的,他在此次的歌唱中特地穿插了一组民谣,而这也是我个人最中意的部分。听40岁的男人唱民谣,我所能联想到的只是“沉郁”二字。
台湾歌手的演唱会向来不太讲究布局与排场,于是光秃秃的舞台在灯光的打照下,6、7个上了年纪的男人,零散闲适,或站或坐,抱着吉他,舒缓地唱道:
“带着冰冷的肢体/我在风中流浪/一个过了河的卒子/一个异乡的游子”
“在遥远的天空底下/我的牵挂在轻扣你的心门/和着淡淡的泪水/我离开了你/离开自己”
“你是天上最远的那颗星星/对我/我们中间隔着无数世代的传说”
——那是琼瑶片的桥段么?是《聚散两依依》里的高寒?——那是一去不复返的上世纪80年代。据说那个年代的人,喜欢送爱人一首小诗,而不是一捆被快递到手上的香水百合;据说那时候谈感情喜欢写信,他们将信纸称为白笺,在信封上写上亲启;据说那时候的男女对爱情都格外的认真,一爱就不能忘怀。。。。。。
齐秦脸上的表情是复杂的,他认真却又不失反讽地说,某某歌曲是写给当时暗念的女孩子的,可是今昔是何年,恋恋不忘的,只会被丢进一个人的角落。
之后,可能是因地制宜的缘故,齐秦还翻唱了崔健的《一无所有》,只是和崔老爹相比,他还显得太柔情主义。倒是驾驭他自己的歌曲,虽有些高音走掉,但大家图的就是一个重温,从“外面的世界”到“玻璃心”、“火柴天堂”、“柔情主义”,现场急剧升温。坐我身边的是个急性子,于是每每他总是用他很不完美的嗓音先于齐秦唱出“外面的世界很无奈”,哼着哆来咪/哆来咪/哆来咪哆哆,接着一阵狂叫,我想,他一定在齐秦的歌曲中留下了太多自己的故事。
演唱会的高潮当属“月亮代表我的心”。没有人指望能在那片鼎沸却整齐划一的歌声中听到自己的声音,但你却被感动了,不是被台上的那个歌者,不是被自己的热情或执著,而是被在场的所有的人,那是一个真实却罕见的场面,它仅仅限于用音乐串联起的3分48秒。
演唱会在万人大合唱中结束,从“九月的高跟鞋”到“WINDFLOWERS”直至“大约在冬季”。因为成年人所有的理智,没有安可,没有蹬足,应了一句曲终人散,大家彬彬有礼地起身出场。
或许一切就象齐秦所说,那是仅此一夜,回忆的复苏。之后的北京有的是沉寂,而原本意义寻常的“春分”却也因为2003年唯一幸免于非典的演唱会而让人格外留恋那夜的释放。
(文/影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