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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秦 音乐要以“独特风格”迎接世界-《华人世界》杂志2010年03期
作者:梁丹
齐秦,流行歌手,生于台中,出道后凭借一首《大约在冬季》一炮而红。至今仍然脍炙人口,成为一代人的经典记忆。他的歌以音色高亮而著称,曲风多变,意象丰富。
从1991年的披肩到1997年的齐肩再到现在的随意从容,齐秦的着装也已不再是繁复的摇滚风格的牛仔、皮革与锁链的搭配,而是更趋向于选择简单、宽松的休闲服饰,这种心态的转变在演唱会上亦有所体现。对于齐秦而言,演唱会是除唱片外的另一种形式表达,那种现场的演唱,裂石穿云般,可倾听内心真正的声音。年岁渐长,演唱会于他,已经不再只是旷野中的游荡,都市里的孤独,而是一种完善强健的自我精神表达与体验。
北京演唱会上的齐秦,目光坚定又柔软温暖。他带着时光渐渐远去,又伴着时光一起回归。
孤独如狼
“走在无垠的旷野中”,齐秦歌中的这句歌词,可以形象地概括中国流行音乐的历程和他的音乐之路。20年来可以被铭记的歌星太多,但齐秦却是无法绕开的一道坎:他在叛逆、孤独的抒情之路上游荡数年之后,成为了流行音乐上一个难以磨灭的坐标。
这枚伤感而醒目的齐式标签耐人寻味,他与我们见证了中国流行音乐曾经的辉煌与今天的琐碎,也让人们记得,在旷野上,他曾经孤独如狼。
齐秦曾经微笑着娓娓谈他的少年,甚至有点腼腆:他是个问题少年,每天骑一辆摩托狂飙,他的半张脸曾因飙车翻倒而撕了一层皮,他微笑着指指脸,仿佛说的不是他自己:他进过台湾的少管所,与他同时进去的14个人,有11个已被枪毙:在少管所,他最渴望的是星期六,其余的六天就是为了等待这一天,因为那一天,无论天气多么恶劣,齐豫都会去看他。齐豫给他带去了吉他,齐秦爱上了音乐。齐秦出来后,并没有完全改正,有时还会出问题。有一天,他飙车回来已经很晚,准备接受父亲的打骂,那时他对父亲的打骂已习已为常。他的父亲坐着,没有骂他,也没有打他,齐秦反而觉得无穷无尽的压力。齐秦的父亲挥挥手,说:“你走吧,我以后再也不来管你了。”齐秦仿佛顿悟一般,跪在他父亲面前,以后的岁月他再不狂野,潜心于他的音乐。
当齐秦推出他的第一首成名歌曲《垭口》时,便奠定了自己特定的忧郁的叛逆者的形象:“在两峰交汇的垭口,是风的故乡,每当月落在大地,我独坐静听风吼……”接着,以孤傲和浪漫为特色的忧郁风格进一步稳固,更体现了一种有别于其他歌手的现代荒原意识:“我是一匹来自北方的狼,走在无垠的旷野中,凄厉的北风吹过,漫漫的黄沙掠过……”在《大约在冬季》中,他流露出了归家情结:“没有你的日子里,我会更加珍惜自己:没有我的岁月里,你要保重你自己:你问我何时归故里……我想大约会是在冬季……”
年少的经历带给齐秦的,是一种表达自我的方式,一条走向世界的路途。因为生命的转变可以极其冗长缓慢又可以极为迅捷,但生命中终会有一个起点。那些复杂的回忆里充斥着那个时代的窒闷气息,但他就如同里尔克诗里的那只豹子,焦躁地来回走动,定睛望着栅栏外那可疑的世界。抑郁的年代悠长难耐,幸好还有音乐的空气流动。他或许是时代的一种愿望、一种行动,一种叛逆的象征。他的叛逆带着桀骜不驯的架势,也带来了直指人心的年轻歌声。
而当那个时代的大门轰然关闭,他仍然走到了时代的最前端,只不过那是另外一条新的路途,更加宽广的音乐道路,以及真正意义上的生命启蒙:是音乐让他发现,内心其实埋藏着蓄势待发的火山,浓稠滚烫的音乐岩浆在血液里急速流窜。而到如今,或许血液里仍埋伏着叛逆之火,但烧完了青春,烧过了中年,剩下的余温,依旧可以温暖向晚的岁月。
时光坐标
昆明广播电台的DJ曾克说,“那一代歌手注定都有狼的品性,他们孤独着,在商业化过程中从不丧失理想和清高——这是流行音乐在发轫阶段带给歌迷最深刻的印象。”
《狼》出现的时代已经不再是邓丽君悄然流行的时期,齐秦的到来让一帮青春少年真实触摸到青春的质地,而且那么真诚。现在一些年轻乐手所做的摇滚音乐中,仍然可以找到早期齐秦的痕迹。和罗大佑一样,齐秦是一代人心中的青春记忆,但相比那个充满时代烙印的声音,齐秦是更私人的。有人说,还是喜欢当时的老歌。并非先入为主,而是真挚的情感在今天看来早已稀缺——在商业气息越来越浓重的唱片市场上,垃圾和无病呻吟就像一对双胞胎,当年的好歌却经受住了时间的检验。
80年代的齐秦凭着单纯的热情和直觉做音乐,乱冲乱撞。从民歌餐厅被发掘进入唱片公司,发表自己喜欢的东西,同时也被别人喜欢,他觉得很幸运。那时候的他愤世嫉俗,带着些许灰色,但是从来没有放弃过希望,作品也都朝着这个方向创作。
1989年的齐秦携手“虹”乐队打造了被乐迷认为是其巅峰之作的《纪念日》,在这盘糅合了**与梦想、宽容与呐喊的专辑中,齐秦以一种沉郁激荡的尖锐、前卫孤高的发泄,嘶吼出几乎是非典型的齐秦。
之后他继续经营着“虹工作室”,一度出任台湾百代唱片(EMI)总经理,在感性和理性之间煎熬了几年之后还是辞掉行政职务,回到单纯的艺人角色。90年代后期,齐秦进入上华唱片,自己的创作减少,更多通过别人的笔触刻画他。这个时期他处在商业与自我表达的选择中。我们或许应该欢呼这个时代繁荣文化图景的来临。然而当各大唱片公司开始推出青春偶像、少男少女组合、开始为天王天后们量身定做裁剪合适的歌词、旋律和节奏,开始为形形色色媒体的报道需求打造各种炫目的广告包装,那个时代,那个强调内在自发创作、强调与社会脉动共呼吸、与听众分享深刻具体生活与情感体验的年代便已不复存。齐秦之坚定,在于他找到了某种微妙的平衡。
1999年,齐秦发表《世纪情歌之谜》专辑,翻唱上世纪的经典情歌,为的是“不让时 间革音乐的命”。
齐秦最火的年代,是一个新旧飞速更迭的时代。那是一个还浸染着“旧时代”气味的,却能赶上“新时代”步伐的时代。这趟向前奔驶的时代列车上的旅客,都不可避免地历经着解构。他对流行音乐的意义便在于,赋予了作品的本质内涵,就是说如果想获得某种生命体验,就必须注重个体的心灵历程和创作历程。因此在企划指挥创作、市场决定品位的今天,他仍然保有着一颗自主而饱满的音乐心灵。
没有人能挽回时间的狂流,只不过,依然可以追求另一种形式的诞生。
如是我闻
齐秦曾说他的性格并不是很适合舞台,躲在后台才是最过瘾的事情一因为很害臊,刚开始甚至很抗拒,不喜欢拍照、做宣传,如果不是有母亲赐予他那么纯净的嗓音,如果不是有姐姐齐豫的引领……似乎就没有今天的齐秦。如果说这一切都是巧合,那么这个美丽的巧合已经感动了人们二十年。
年纪渐长,齐秦已与年少时大不相(原作者:梁 丹)同。1997年齐秦到北京开演唱会时,正值他与王祖贤复合之际,当时媒体最热衷的就是二人的婚嫁问题,齐秦的回答中没有媒体希望得到的时间表,而只是淡淡的一句:“其实我和小贤这么多年,早就有了家人的感觉。”有情人未成眷属,终究还是有情人。剥离了才子佳人式的童话色彩,其实齐秦和王祖贤的情感经历并没有特别传奇的地方,只是普通的爱情故事而已。不是物是人非,而是更加沉着坚定。
都说他是狼,他自己却觉得更像鹿。一个偶然的机会,齐秦读到一首内地诗人的诗。“鹿哨呦呦。温柔地走近猎人的枪口,温柔地倒下,依然用温柔的眼神看着猎人。”他觉得非常震撼,比狼更有感觉,也最能代表他信了佛教以后的心情。
人总需要被某种东西指引着前行。如果说二十年前指引齐秦的是身体里的少年热血和混沌一片的狂热,那么现在指引他的则是佛。从《**生死书》中,他参悟着生与死:在小家里,他有一个小佛堂,每天打坐五分钟,跟自己的心灵对话。
信佛并不意味着出世,齐秦依然很努力地工作着,只是仁王经开篇说,如是我闻,他已逐渐找到自己人生的真谛。他对自己在乐坛的起落很是淡定,六七十年代民谣的清新淳朴依然是他的最爱。这些年,他会静下心来多一些旅行,进行全新的创作,让自己安心,也可以安歌迷的心。岁月的磨砺让他褪去了烟火气息,更多了一些中年的沉稳与苍凉。有人说从《丝路》走来的他,似乎让人觉得锐气全无,更有人将此断定为媚俗的倒退。而在这摇滚风光不再的年代,也许只有深情款款的情歌才有市场。但是如果你真的听懂了齐秦,你终会在他浪漫主义的歌声中重新发现他倔强的灵魂。成长必定要改变一切,哪怕是流浪歌手。在失落了**的青春岁月之后,人们总要在怀旧的气息里去找回些什么。
虽不像年轻时那般高亢与激昂,转而变得古典与沧桑,但那是时光赠予他的礼物。
走向世界
今天的流行乐坛以宽容、多元的名义,在轮番轰炸中让听众宠辱不惊,让一切习以为常。接受就等于默许,但不再与精神相关,那些听似流畅的旋律,其实更多拥有的是拗口古怪的歌词、无端的寂寞难当和泡沫般的爱情悲喜剧。
流行文化是一种直观的文化脉搏。我们在感情缺失的表面繁荣之中迎来大量的卡拉OK高手,迎来更多让我们眼花缭乱的新星,更多大腕的专辑。这是缓慢的沉淀与必须经历的喧嚣么?
齐秦的特殊,在于他的歌能够在一些日常的生活题材中把握住许多具有超越性的主题,同时在这些主题面前,不流于俗见,而是能提出自己的质疑与**,建立自己的独到风格——这来自他得之于天的灵气和得之于地的锐气。正如《狼Ⅰ》封首语所说:歌咏不单是生命的风烛,更是**命运的代言,齐秦正是沿着这条路走的。在《狂流》中他通过对人生聚散和生命离合的意义性诠释,透露出对人生和生命的终极意义上的怀疑与惶惑。
而中国的流行音乐若想走出去,就必须保有这种自己的独特风格。有业内人士曾指出,中国的音乐只能被称之为行业而不是产业。音乐产业要发展只有靠音乐,音乐本身才是挽救中国流行乐的救命稻草,当前最需要的是音乐的深度。流行音乐一直以来都讲求个性,它具有“求新、求变、求异”的审美特性,然而今天的流行歌曲有些是循旧的、固守的、雷同的。换个角度看,这样的音乐,能感动时代或者调动气氛的真诚声音皆已不在。流行音乐的发展中,需要特别,需要个性,需要概念,但发展的最根本,还是音乐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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