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非是贴贴春联、吃吃饺子、放放长假、看看春晚、串串门子。一转眼,年就过来了,在喧闹和疲惫之中,似乎还没缓过乏来,一切又都恢复正常,重新开始了。就这样,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匆匆的走过,被日子追赶的似乎有些麻木了,一晃儿上世纪七十年代生人的我已经奔四了。回首过年,似乎总觉得少点什么似的,那究竟少了些什么呢。
记得小时候过年的时候,一进腊月,就是我们这帮十来岁小伙伴的节日了。小朱是南方人,随着爷爷一家来到这个地方,由于爷爷、父亲是工程师、老师这样的知识分子,所以他是我们几个中头脑最好使的,小主意也最多。小新家境不好,老妈带着他们几个孩子改嫁到这里的,他的继父一只眼睛有残疾,上眼皮向外翻翻着,红红的,乍一看,很吓人,接触长了,倒是一个很善良的男人,对小新他们一家很好。后来,又给小新添了一个漂亮可爱的小妹妹。由于家庭困难,所以,小新最能吃苦,个头也最高。小石头和我一样,是工人家庭,但小石头的老爹在工厂里是个管点事儿的,所以,家境比我好一些。我们四个年纪差不多,又住得不远,所以天天疯玩在一起,开心极了。当时我们的家住在这座城市西北角的山坡上,大冬天山风呼呼的刮,刺的我们小脸蛋如同刀割般难受,但这也不能阻挡我们在漫山遍野疯玩的热情。反正也不像现在有那么多好的电视节目,让我们老老实实的宅在家里是不可能的。我们几个排着队打出溜滑,看谁打的既稳又远,如果谁摔倒了,样子越狼狈,大家就越开心。
过年小伙伴最高兴的事是放鞭炮,我们都从家偷出几个炮仗,立在墙头或道边,放鞭炮都是小新的事。他点着炮仗后,迅速回退,我们则蹲在一边捂上耳朵,既兴奋又胆怯的盯着炮仗鸣响并升空的一霎那,太刺激了。一旦炮仗点着不响,也只有小新敢过去看,他的胆大极了,真让人佩服。我这时从怀里摸出一个硬邦邦的东西,向他们三人炫耀般手一扬,大家一看,是支铁制的小手枪,我把炮仗放在枪管里,点着炮仗捻,手一挥,眼一闭,只听两声脆响,炮仗在空中就炸开了花。这是父亲给我做的小手枪,放炮仗既安全又神气。小朱和小石头对这个宝贝爱不释手,经过几次试验,他们俩也能享受到放鞭炮的乐趣了。
腊月二十八,父母找当地人杀了一头大肥猪,这下我可解馋了,吃的我又胖了一圈。大年三十,一大早,我们四个小伙伴又聚齐了。他们三个都穿了新衣服,我一看,连家境最不好的小新都穿了新衣服,而我却仍穿着平时的旧衣服,一转身跑回了家,看见父母,哭的好不伤心。父亲知道原委后,骑上自行车赶往街里,那年头大年三十街里卖衣服的很少,到街里好不容易买了一件大翻领夹克服。我穿新衣服后破涕为笑,跑到小朱家看电视,小朱家是我们那第一家买电视的,真是阔气。小新和小石头也在,看见他们,我的腰板挺得更直了。一人给了他们一拳,洋洋得意。
到了年午夜,鞭炮声此起彼伏,震耳欲聋。父亲在院子里生起一堆火,把黑夜照亮,然后把很长的一挂鞭挂好,把几个二十响的炮仗摆好,随着地上的篝火正旺,便鞭炮齐鸣了,母亲穿着大红衣服,在屋里热气腾腾的煮着饺子。此时此景,孩提时的我欢呼雀跃,心里便想着,又长一岁了。
大年初一一大早,我们四个小伙伴也学着大人的样子,挨家去拜年。在门口,我们念着各家大门上贴的对联。这其中,小朱认识的字最多,每副对联都是他摇头晃脑的念出来,我们胡乱评论一番,倒也有趣。现在仍然喜欢对联,每每吟哦一幅好联,脑海里便会浮现出过年时小伙伴七嘴八舌乱读春联的情景。
日子如行船,年就像渡口,在渡口稍作停留,我们便顺水漂流,伴着成长不断向前。我们都是平凡人,随着年的轮回,终于消失在茫茫人海中,儿时的玩伴被平庸的年轮旋转地踪迹不见,唯有儿时那些年的味道历久弥新。今年春晚有一首歌,时间都哪儿去了,是啊,人长大以后,怎么年味就越来越淡了呢,那些蕴含着单纯的友情、浓浓的亲情的年味都哪儿去了。是被整日的忙忙碌碌的累人冲淡了吗,是被每天行色匆匆的麻木掩盖了吗,是被都市里的高房价、浓雾霾窒息了吗,是被人群之中的浮躁功利娱乐化了吗。其实有时年味和物质无关,不是物质极大丰富了,年味就浓。常常想,浓浓的年味或许和真情有关,和美好单纯的记忆有关吧。
真的很怀念儿时的年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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