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衣襟半敞着,袒露着胸膛,身边是一些衣着类似的人。他们在众人面前招摇过市。她猛地冲上前去给了他一耳光。她瘦小地手划过他满是伤痕地面颊,如同枯枝一般无情。刺痛了他的脸,也刺痛着他的心。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忧伤,然而瞬间消失。他用力将她推开,她扑倒在地,头撞在墙角上。他震惊了,犹豫地迈出一小步,然后大步走到她身旁。她抬起头,看着他,眼中噙满了泪,只等来他冷冷地一句“我不用你教训”。他转身离去,她地泪顿时涌出双眼。
他们走远了,才有人走到她身旁将她扶起:“怎么招惹这种人?”她哭得更凶了,泣不成声:“他……他是我的亲弟弟。”她的眼前出现了他的脸,随之而来的是令她惊恐的画面:吸烟,酗酒,暴力事件……让她的心一直坠一直坠……肿胀的眼圈,流血的嘴角,和……失望而倔强的表情。他从前是正直的人哪,难道之因为父母离异?
他的心里也越来越不是滋味。毕竟他是善良的人。
已是晚上十点多了,他从一个休闲吧里走出来。没有上课,又逃了,近半年来总是这样。刚刚进行完中国和巴西的比赛,中国以0:4败给巴西,在韩国的土地上。他懊恼极了,恨中国那些踢球的都是吃白饭的。两听啤酒下肚,脚下便不觉有些飘飘然了。禁不住骂起来:“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啊?他妈的中国拿钱供着你们……把你们当宝……指望有一天在足球场上也威风一点儿……你……你们可倒好,拿了那么高的薪水,就踢……踢出这样的球来……心里就只想着钱……钱……钱就那么重要?一出名就暴出丑闻……什么十值得敬重的?……变得那么高……”一边说一边喝手中的酒,不留神脚下,猛然被石头绊倒在地,空易拉罐咣当当地滚出好远,口中还念叨着未说完的半句话:“……高高在上……”爬在地上不想动,更不想站起来。索性睡吧。
他不知道,自己已走到了河边。那是从前他们四个人经常去的地方。每天吃完晚饭,爸爸,妈妈,姐姐,还有他……四个人,多美好。
酒的作用到底是发作了,他昏昏睡去,梦中去了另外一个国度。
从他懂事开始,他的家庭就是美满的,幸福的。父亲是转业军人,很有才华;母亲是医生,工作努力,出色;他和姐姐是孪生姐弟,从小,他们学弹钢琴,二人都是同龄人中的的佼佼者。街坊,邻居谁不羡慕他们?可是,突然有一天,这样的生活改变了。母亲不经常回家了;偶尔回家,就会听到父母的吵骂声。这样的时候持续了差不多半年,一个阳光明媚的冬日,他的父母协议分手了。姐姐跟着母亲,他跟着父亲。阳光并没有像电影中描绘的那样,顿时暗淡,相反,却依旧眩目。生活依旧得继续。他还没有从父母离婚的阴影中走出来,父亲就另娶了一个女人。这是个端庄的女人,带来一个比他小两岁的妹妹。继母离异的原因,他不知道,无心知道。他每次向她开口,无非是这样的话:我没钱了。继母是疼爱他的,但碍于不是亲生,总是不便管教的。而父亲的管教她又怎么肯听。他渐渐放弃了学业,他学会了吸烟,喝酒,甚至是打架……
六月的晚风终归还是有些许凉意的。他这一睡,不知不觉已过去近两个小时。酒意消散,他的身子开始微凉,在冷风中被唤醒。他微欠起身,心想,真可笑,妈妈居然会迷上跳舞,去过那种灯红酒绿的时候。摇摇晃晃的站起来,他听到河水哗哗地流淌声,不禁悲从心中生。妈妈,姐姐……他在心中轻唤,眼泪如水般泻下来。他想,我十七岁了,还是个男人,不能这样的。但其实他还只是个孩子,很多方面还需要别人地照顾和呵护。他就那样在泪水中前行,眼前的一切都变成了畸形,夸张地嘲笑着他,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面目狰狞。
他又回到了那家休闲吧。在门口驻足,抬头仰望那巨大的招牌,“驿站”,他冷笑了一下,走进去。已是凌晨,人群散尽,只剩下几个寥寥的人影蜷缩在各自的角落,饮着苦酒。这是家彻夜不眠的休闲吧。主人走出来,向他招呼了一声,并不客套。他已是这里的常客。他走向灯光下的那架钢琴,叮叮咚咚地弹起来。记起那位严厉地老奶奶,一步一步点燃他心中的音乐之火。可是,她也已经去世了。他的茶褐色的深刻的眸子伸埋着孤独,他和着琴声轻轻唱:“我平衡不了,躲在我心里的苦……往前是冷漠,退后是寂寞,干脆我坠落。回忆在左手,未来在右手,谁又会同情我……”
往事一幕幕浮现,来不及回味,而物是人非。不知道哪为诗人曾有过这样的诗:“断无讯息/石榴殷红/却偏是昨夜魂萦旧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