禅宗有个著名的故事,宋代吉州青原惟信禅师曾说:“老僧三十年前未参禅时,见山是山,见水是水。及至后来亲见知识(指禅师),有个入处,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而今得个休歇处,依前见山只是山,见水只是水。大众,这三般见解是同是别?有人缁素(黑白,指辨识)得出,许汝亲见老僧。”(《五灯会元》)
惟信禅师讲出了修行的三种境界,用现代话讲,即心灵成长的三个阶段。12世纪中国禅师廓庵所著《十牛图》差可比拟,寻牛、见牛、得牛、忘牛,最后是返本还源、入廛(街市,指凡尘俗世)垂手。尼采的三种精神变形----由骆驼而狮子而小孩,亦有异曲同工之味道。(见拙文《精神的三种变形----哲学的超越之一》)
空观是最核心的佛家哲学思想之一。大多数未进入修行的人沉迷于物质实相的戏剧中毫无自觉,见名利是名利,见美人是美人,“见山是山,见水是水”,身处“色即是色”的功利境界;而进入佛门后,以空观而见万物皆因缘而生,诸法性空而无实相,因看到了物质实相的无常性而生“出离心”,则见名利如枷锁,见美人如骷髅,“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身处“色即是空”的道德境界;而真正顿悟见性后,能将空观再次观空,在无常、流变中看到当下的永恒性,而能以一种游戏心全然地投入到凡尘生活,“复见山只是山,见水只是水”,而臻于“空即是色,色空不二”的审美境界,超越于实相而复归于实相,与第一境界貌似而实有天壤之别。佛陀早期教诲的重点在“小乘法”,强调出离心的培养和个体的解脱,晚年则重点传“大乘法”,强调入世的修行和同体大悲,前者为后者奠定了基础。日本道元禅师在临终给弟子们教诲即,“是处即是道场”----人生即道场,日日是修行,人是在每日平凡的生活中修证解脱的。新天月有篇文章说修行要达于“完全的漠不关心”(奥修语),从某个角度看是对的,它强调了觉知与观照,没有意识的提升和超越则没有自由;但同样修行要达于“完全的热情投入”,没有热情则没有生命,没有投入则没有生动的体验和成就的喜悦。圆融二者,即为“中道”。“你不能真正地理解和欣赏任何其他事物,除非你成为这个事物。”(塞斯)奥修曾说过,自由不仅仅意味着从负面里解脱出来,还应该包括发展正向性、建设性的能量。禅不是心如死水,而是活泼泼的、灵动而自在的境界!自由和喜悦应成为检验灵性成长和灵性导师的主要标准。
让我们再看看新时代导师赛斯与修行的三种境界、即心灵成长的三个阶段的一些相关的精彩洞见。对于大部分仍沉迷于物质实相、“见色为色”的众生,请看:“一方面你们把生活太当真了,而另一方面,你们并没有足以认真地对待你们游戏般的存在。时间和空间的概念都是幻象。它们只存在于物质感官的领域。物质生命并不是唯一规则。你们如此多的能量被用于物质的生产上,以致你们除了感知自己的现实之外,无力再去感知其他现实。你们都如此强烈地将注意力集中于物质现实,以致它成了你们所知的唯一的现实。你目前意识的源泉和力量从来就没有物质化过,在我所在的地方,许多甚至还不知道还有这样一种物质系统存在。物质系统是一个幻象,但你们必须接受它,并试图以你们的观点来理解存在于它之外的多重现实。”睁开眼吧,去看看更广大的次元和实相!对于执迷于顽空、“见色为空”的自命修行者,请听那热切的鼓励,“你们在此是为了帮助意识的巨大扩展。你们在此不是为了抱怨人类的不幸处境,而是当你们发现它不如你们的意时,去用你们所拥有的欢乐、力量和活力改变它;去尽可能忠实和完美地在肉身中创造灵魂。如果成长是你们的伪装的宇宙最必然的法则之一,那么价值实现相对应地就是你们内在现实的最必然的法则。没有比把世界变得更美好的欲望更刺激、更值得去实现的了。这实际上每个人的使命(专注地)。你们从你们自己独特的生活和活动做起。从办公室的一角、或在流水线上、或在广告公司、或在厨房里。你从你身边做起……当你实现了自身的能力、当你通过在日常生活中将你个人的理想尽你所能地展现出来时,那你就是在将这个世界变得更美好。你们的灵魂投身于肉体之中,并在肉体中经验一个丰裕得难以置信的世界,并帮助创造一个多姿多彩的现实维度。你们的灵魂投生于肉体是为了丰富感官知觉的一片神奇领域,是为了感觉变为肉身形式的能量。你们在此运用、享受、并通过肉身来表达自己。现在你能投身于一种新的探索中,在其中人类的文明和组织将改变进程,这正是人类的善意和理想的反映。你可以注意你个人所迈出的每一步都和你希望达成的目标完美相合。你可以注意你的方法是完美的。如果你这样做,你的生命就会自动充满激情、自然的热情和创造力,而这些特性会向外反映到社会、政治、经济和科学领域之中。这不仅值得付出努力,更是一种挑战……我祝你们每个人的努力都获得成功。”
Gongxk朋友在回复任我行先生《关于信息干扰》中提到一个情况:“我的一个亲人在几年时,因为一个事件突然顿悟了,他的一部分性情也发生了变化,比如以前不爱说话后来变得话很多。以医学的角度看他似乎得了躁狂症。但是他对宇宙的认识确实和佛家的理论以及新时代思想是一致的,在此之前他对佛学几乎没有接触和研究。这本来是好事,但是从那以后他自认为自己是最了不起的人,处处想当别人的老师,作为一个世间人,他需要工作、生活,但是因为世界观的改变,他变得非常不现实,对他人不尊重,且脾气非常暴躁。家人与他相处很痛苦,而外人不理解他觉得他怪怪的。可以想象他的工作受到很多影响。有位有功力的人说他被什么东西缠住了这就是负信息吧。请新时代的高人帮忙,怎样才能让他摆脱负信息的纠缠?”
这是一个典型的处于“见山非山,见水非水”阶段、反叛世道而求独立的朋友,我个人有过很类似的情况,其实说负信息和躁狂症只是增加了其个人负担。别人说过我,我也怀疑过,其实更主要的是自己心灵成长的一个阶段。应该说,他是走在成长之路,但还不够,他需要宽容(两方面:别人对他、他对别人)和继续成长,增加个人自觉与反思是第一位的。一个成熟的心灵,不会"变得非常不现实,对他人不尊重,且脾气非常暴躁。"他始终有与世界的距离感与出离心、有淡远而明朗的观照和自觉,但也有入世的巨大热情和非常积极的投入,既能保持自己的独立性和原则性,同时能与世界处于一种非常和谐的共生状态。(并不指他会变成无脾气无情绪的木头人。)他清楚每个人此生选择的业力之路是不同的,要面对的问题和挑战也不一样----那永远是个人性的。他会说:“我有我坚定的追求、理念和信仰(经过常常自省),我也尊重你的生命之路,除非你态愿意认真的思考和感受新的空气,否则我不会把我认为更好的东西强加于你,我最多告诉你:你有更多可能更好的选择。”
不要神化"顿悟",顿悟确实有、但也有境界之分,直觉性的体认真相确实可以带来内心的狂喜和身心/生命状态的巨大改变,但其后还需要长期的锤炼、消化、理性化和整合现实经验。佛陀与菩提树下顿悟后还又思索了七日度世说法之道。并没有一个终点式的“顿悟”/“彻悟”,包括对佛陀、赛斯那样的大觉者、导师(“说法者”)、甚至神/一切万有。请看塞斯说:“一切全有永远也不能彻底了解自己,因为行动必须不停地行动,而每个行动都创造了新的未知。在这儿我有很多话要说,而你们也有很多东西要学,有时我不得不承认自己也吓了一跳。”
那种希望别人分享其内心喜悦和洞见的热情是极其可贵的,佛陀把“法施”列为弥足珍贵的第一布施,但真正的导师永远尊重别人的个体性及其生命之路。看赛斯说:“我现在祝福你们,但祝福必须首先来自你们自己。真正的祝福必须来自你们自己。你们必须认识到,你们和一切全有是一体的,而你自身是唯一可以给予祝福的,你必须愿意接受只有你自己才能给予的祝福,愿意接受只有你才能给予自己和给予彼此的欢乐。我来此是出于乐趣。我来到这里是享受乐趣。我来这儿不是因为我觉得对你们的存在或福祉负有多大的责任。如果我让自己来对抗你们自己个体存在的天生智慧,或者将你们的行为和命运的巨大的特权或快乐的责任加诸自己无形的肩头,那我成什么人了?很多人并不需要听我这些话,因为他们聆听橡树和小鸟,他们聆听他们自己存有的声音。我是在拙劣地模仿你们并不在聆听的自己心灵的声音。当你认识到,生命力、坚强和快乐就是你自己,它们从你自己的存有之泉喷涌而出;当你认识到,你无需我来保护你们,因为你没有什么需要保护,那时我就是多余的,我也乐于如此。”真正的大师只是给你一个榜样和你自愿接受的指引:看,我拥有这么多本性(自性、神性、佛性)的自由、丰盛、喜悦、智慧和创造性,你内在有一样的源泉!大师只有分享的慈悲和快乐,他没有义务,也没有功德心,故禅宗达摩祖师曾对兴佛的皇帝实话实说:你所做一切并无功德。佛说其有一不能----不能渡无缘者,耶稣只接受“求治者”并说“那天国的门是窄的。敲,它才会开。”这些都表明导师只与愿意分享其光明的人分享,他们有热切的渴望和助世的慈悲,却不会要求做任何人的老师。所有真正的导师都是洞见宇宙普遍性真相而又有自己独特见解和表达的人,他们最爱说:“我的体验和认识是这样,你去自己看,自己试。”禅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如小马过河,深浅自明。 |